打开尘封的记忆,穿越时光的隧道,回想入学时的情景,仍感新奇。一个懵懂的农村男孩,很幸运考取了大学。走进校园,面对陌生的环境,心中充满了自豪感、快乐感、新奇感、忐忑感、踌躇感。
——题记
人生有四大喜事,一九七七年的冬天,我参加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次考试,没有预料到的幸喜接踵而至,我金榜题名。接到鸡西矿院的录取通知书,成了我人生道路上转折中的一喜,也是我人生最根本的转折点。
盼望已久的春天慢慢地来到了。眼瞅着冬季里皑皑白雪逐渐融化,枯萎发黄的小草一片一片地露了出来,白雪覆盖许久的格尼河渐渐露出了晶莹的冰面。看到这春天的气息来临,使我一扫那漫长冬季的阴霾,心情十分愉快,我在焦急地等待盼望开学的日子。因为乡村的孩子,出来读书并非易事,能上大学就更是屈指可数的幸事了。
一九七八年二月二十六日,我先坐哥哥的自行车到格尼,九点乘公共汽车路过阿荣旗到扎兰屯,在车站蹲了两个小时,晚上八点半乘火车到哈尔滨城下火车,等了半天改乘做去密山的火车,着急的心情总算安定下来。想睡也睡不着,总是回想过去那一幕幕。
那年,我刚满十九岁。我满身兴奋中略带些许惆怅,第一次离家远行。我内心早就想离开农村,去认识更大的世界。所以,我的志愿报的尽量离家远一些,去见更宽更大的世界,了解更多的世面。现在我真的走出来了,自行车、汽车、列车载着青春年少的我驶向陌生的世界。
我上次乘火车由兴安岭到扎兰屯,去看哥哥,那段较短的旅程,仍记忆犹新。而今乘着长途列车上学,是我从来没有想到的。第一次长途旅行,车窗外掠过的任何景物都使我这个农村的孩子感到新鲜,我不知道未来将是怎样的,但我意识到了这次远行将是我命运的转折点,我的农村生活已经永远留在了记忆里。
后来的事实证明,我这第一次走出得力其尔村是永久性的,此后也仅是回去暂住,它不再是我的定居地。
那日的清晨六点多钟,我一觉醒来,此时火车正沿着三江平原驶入鸡西市区,外面下着清雪,天空灰蒙蒙的,但是,雪花纷飞的身影楚楚可见。火车到达鸡西站,随着列车员报站声,我走下火车,融入人流中。清晨的鸡西凛冽的寒风飕飕地吹,这个时节,东北还是春寒料峭,比想象中的寒冷。此时,我穿着棉袄外面套着的确良上衣,穿着棉裤,外面套着一条黑色裤子,脚上穿着东北老式棉鞋。
我独自走在雪地上,举目四方,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任由雪花飘飘洒洒地落在身上,顿时,浑身裹满了雪,寒气袭来,身体不禁颤抖一下。也许是因为下雪,也许是第一次出远门,丝丝的忐忑顿涌心头,可是,想到我通知书的样子,想到未踏入的学校的样子,我加紧了脚步。幸好,我出了车站,看见鸡西煤校接站车,上届女同学梳着短发,光洁白皙的脸庞,系着深咖啡色围脖,细高个子,身着深色呢子大衣,脚穿一双棕色的高腰皮鞋,显得活泼可爱。她快步走过来问我,你是哪里的,我说是内蒙阿荣旗,她热情地说,我们是老乡,我是大雁的,我叫夏桂珍,以后有事找我(后来她真的请我吃了几次饭,可我没有能力请她吃饭,感觉很内疚),她帮助我们提着行李,坐上了接新生的卡车。
天空中不停飘落下的纷纷扬扬的雪花,模糊了我的视线,朦朦胧胧地看着火车站离我而去,渐行渐远。经过一条鸡西矿务局大桥,解放卡车从南星街右拐,就到达了这所令我梦寐以求的鸡西煤校,依鸡西市南山的山坡而建的校园,校园东面是几栋教职工平房住宅,住宅西面是四层教学楼,教学楼北有一条东西方向的路,路西头是二层楼的饭厅和学校大礼堂,这条路北的山坡上,是较大一个体育场。教学楼西南有三栋三层楼的学生宿舍。教学楼西侧有三个篮球场。校外南星街南边有个校办的实习工厂。篮球场的西侧是红色较矮的建筑群,有图书馆、浴池。篮球场南端便是四栋宿舍楼,整体呈暗红色与教学交相辉映,宛如天成。依山而建的两个水磨石荷花柱后面,便是庄重典型中式建筑教学楼,显得格外气派。远远看去整体上庄严对称的呈现艺术的美感。
一进校门,就是平坦幽深的小路,左侧下面就是校工厂,右侧就是两栋教师楼,建于上个世纪初期的枣红色小楼隐藏在树荫之中。再往前走就是教学楼,教学楼门前有一个喷泉,周围还有大片树林和随处可见的供学子读书的石凳以及一大排报栏。校舍是简单而朴素的。自幼生长在乡下的我,第一次见这么好的校舍,心情激动,十分兴奋,也感到很新奇。心里想,在学校里,一个人,走在校园里,看本书,或者写点小文章,都是很幸福的时光。
第一次看见煤炭部鸡西煤矿学校大门白底黑字校牌,顿时有种天上人间、恍若隔世的晕眩感——这就是鸡西煤校的美丽校园?以至于在鸡西煤校校园生活了几个月后,我仍处在一种难以遏止的梦幻之中。
教学楼东侧学校办公楼门口排列了一排座椅,上个年级的同学正忙着接待学生,我找到了财会班的接待处,办理新生入学手续。新生的报到手续安排得井井有条。我交验了入学录取通知书,就知道被编在财会七七班——一九七七届新生。宿舍安排在二号楼一零一号房间,就餐在北上岗学生食堂。户口、粮食关系、团组织关系的转接,递交办理学生证、医疗证、借书证的照片,发放校徽、就餐证……所有的手续一条龙办完。和全国各大学一样,入学不用交任何学费……
一阵忙乱后,我终于安顿了下来。在一位学兄的帮助下领了钥匙往宿舍走去。一路上学兄和我介绍着学校的食堂、图书馆、教室等等的具体方位,很快到了在二号楼一门的宿舍,其他七个人都已报到。我的寝室在一室,房间里有四张双层床,一张简陋的书桌,住八个人,挤得满满的。我放下行李,打开铺盖卷,在属于我的上层床上坐下。我整理一下床铺,匆匆吃点饭,就休息了。新的宿舍,新的舍友,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一路的奔波在这里停止,一路的梦想在这里结束,寒窗苦读的日子将在这里开始。
第一次睡硬板床,昨天晚上坐了一夜火车,今天又忙一天,打扫教室,打扫宿舍,躺在床上睡不着。我从小到大都住的是火炕,从来没睡过床,第一次睡床,很是兴奋。铺上蒲草垫子,放上褥子,很喧的,躺下试了试很舒服,心想这回真的睡上床了。大家闲聊到十点钟,有的同学就打上呼噜,被窝里不像火炕那样热乎。再躺了一会感觉困了,也就睡着了。第二天也就没什么感觉躺下也就睡着了。看来就是一个习惯。
第二天,洗漱完毕,我隐约知道自己人生经历中的另一种境遇开始了,我内心里一种新的期待和憧憬,新环境、新生活,让我激动和兴奋,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只知道我的命运从此将改变。这里是我人生的一个新阶段,这里是时代对我的馈赠。
鸡西矿院依山而建,环境幽静。周围尽是高耸的杨树,红砖围墙从林子里闪出来,就像长城一样,在山坡上显露出雄伟壮观。这所学校一九五九年时曾是本科院校,后因三年自然灾害下马,改办成中等专业学校。这里有一流的师资和校舍。这与我小学、中学、高中的校舍和住宿条件相比,真是天壤之别。在我们入学不到半年,这里又恢复了本科院校的名称。所以我们的毕业证盖的是鸡西矿业学院的钢印。
一九七八年三月一日,鸡西煤校举行了改革教育制度后第一次开学典礼大会。矿院礼堂设计非常精美,是仿造我国古代的宫殿建筑,所以,它不但色彩鲜艳,结构匀称,而且布局合理,古雅明快。它的顶部圆形穹顶,东西走向南面开门,是典型的中式建筑。礼堂最神奇的要数礼堂内部了,那高二十多米,前后长二百米,宽五十米,可容纳六千多人,这可真是个了不起的创举。礼堂外部的庭院也很壮观,和我们的食堂并排。在我们校区最高处。
进入大礼堂我的心情异常激动,我能坐在学校的礼堂里,是我在回乡两年多里日夜向往的,没想到幻想竟变成了现实。我在礼堂就座之后,我才有如临奇境之感,就象乡下人走进***到过的沟壑,能在悬崖边的一块岩石上,一棵红松树身上,一片湖水中,惊喜地发现***经过的明显的痕迹。坐在这里才感觉自己的知识真的很浅薄,需要刻苦去增加自己的学识。学好专业技能,完善自我,用知识的风帆来驱动生命之舟,使自己迈向人生的成功之旅。听着校长、学生代表发言,我陷入深深思索之中,想想自己曾经干过农民工,当过暂短民办教师,又做过两年农民,如果考不上,我可能就像很多同龄人或者上一辈人一样,仍然呆在家乡的半农半牧区,与世无争地过着半农半牧生活。寒门难出贵子、上升通道封闭、阶级固化这些都是我出生就要面对的。我没有权力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是我有权力选择自己的人生。既然命运给我比别人低的起点,我只有努力向上跳跃才能走出,原始的生存环境。古人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作为一个普通农村家庭出身的孩子,要想改变命运,我知道只有读书、上大学的方式。我知道靠读书,靠自己学习想要改变命运,有多难。想到此心中仍有些疑虑,也有些侥幸,心情也有些复杂。
第一次上课,班主任老师、系党支部书记都参加了,同学们都做了自我介绍。我感觉有点拘谨和紧张。通过大家介绍得知,我们班上四十多名同学(包括后来代培生),十四个男生,二十六个女生,我的这些同学的成分极为复杂,从六五届到七七届的初、高中毕业生都有,有几位属于所谓“老三届”,年龄比我大八岁以上。有两位同学都有三四年党龄了,他们有的当过煤矿工人、农场职工、插过队,还有的当过农民和民办教师等等。六十年代出生的几个同学也是毕业一年多高中毕业生,与他们相比我的经历自然算是比较简单的。年龄从二十岁到二十七、八出头,激情燃烧的岁月让我们不同年龄的人成了同窗共寝的同学,这是大学里不多见一景。看着新面孔,听着不同的口音,感受优秀的人很多,无形中给我一种压力,我的视野放大,我的格局随之变大,我内心深处迸发出需要认真地向他们学习的渴望。
当我漫步在校园里,一股难以名状的自豪感,如同大海里的波浪,在心胸里激荡着。感谢中学、高中的老师,在那个艰苦的年代,为我播下学习的种子,使我在漫漫人生路上始终追寻着知识的光芒,踏着书海的阶梯,一步步地达到我人生理想的台阶。感谢我的父母宁可自己吃苦,也供养我上学。是他们给了我正直、勤劳、向上的品格,使我无论在什么环境下、无论干什么都能走在人群的前面。感谢一起劳动的社员们,在我失意时鼓励我,在我得意时提醒我,使我能平稳扎实地走到今天。感谢祖***亲、感谢党,给了我考试入学的机会,值得我一生去感恩,一生去报答。
学校,与农村不一样的环境,不一样的面孔,不一样的气氛,很快就冲淡了我的离别愁绪。开学第一周,对于我们新生来说,一切都是新鲜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我们互相介绍自己,认识班里的同学,认识老师,认识班级、食堂、图书馆、浴池,习惯大学的课堂,习惯按铃声起床和就寝,习惯这里快节奏的生活。在这个崭新的世界里,在这个从陌生到熟悉的过程中,我们不断地接受着新鲜的事物,习惯新的规定。上课时,再也用不着那么紧张,教授的授课范围几乎不离书本,也没有高中时的那些难题和怪题。不是高压式的教育方法,主要是自学为主,比较顺利地适应。课余时间,同学们仨仨俩俩在一起散步、聊天,大多数人都在教室里用功。晚自习,同学都在练习一些书本以外的业余本领,比如看课外相关书籍、做练习题,还有练练毛笔字、钢笔字等。有的到阅览室关系一下时政,看看报纸等。我和同龄司曾江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就寝,我们俩成了一对真正的好朋友。感觉这里是忙碌着的,是充实的。
我来自农村,但我从不自卑。在这期间我的家境仍然比较困难,但的确与过去已有天壤之别了。父亲在生产队务农,大弟弟辍学了,也在生产队务农,顶半拉子(属于半个劳动力),四弟和五弟还在上学,生活条件稍微有些好转。根据我的家庭生活状况,学校给了我二等助学金,每月十七元,除了我吃饭消费外,每月还剩两元。那时,公办学校大部分费用是国家拨款,如果是九十年代,即使我考上学校,也不一定能上得起,那时每学期回家,父母总是想法设法给我解决大一百到二百元钱。记得有一个暑假,我没有回家,在校勤工俭学挣了二百元钱,解决了一个学期的消费。事实上,我暗暗憋着一股劲儿,想着和同学们和睦共处,努力钻研新知识,要用出色的成绩,为了生活更好一些,为了祖国建设事业贡献力量,这是激励我发奋学习的主要源泉动力。有了舒畅的心情,平常的心态,我是越来越用功了,晚自习常常到深夜。我能完成学业,特别要感谢我的父母,尤其是母亲,她那么大年岁,还要上山采药,卖点钱。养点小鸡,卖点鸡蛋挣点钱给我寄来。还有我的爷爷,都七十岁了也给我寄了二十元钱。我永生不能忘怀。班级很多同学都给了我很多关照,向周建新送给我了一个脸盆,张梅康送给了我粮票,有一年即将放假,我去帮助别人去邮局取钱,我自己的钱却被小偷给偷去了,不能回家,是同学们不约而同地集资,我方可买车票,得以回家。至今我在心里仍然感谢他们,没有忘怀。
那时,我们家孩子多,我很少穿新衣服,更多的时候都是哥哥或姐姐穿小的衣服稍加改动成了我的衣服。在那种经济条件下,对衣服款式色彩的过多要求如同天方夜谭。现在说起来也不怕人们笑话,我当时没有换洗的衣服,没有换洗的褥单和被罩,甚至袜子都没有换洗的。都是周日洗,周一再穿上。物质生活极为匮乏的年代,对于绝大多数中国人来说,购置一件新衣成了极为奢侈的事情,特别是我,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买一身新衣,一穿就是很多年,而在出门在外,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来,洗补衣服,钉扣子,拆被子,做棉被都得自己动手了。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在生活上我们都互相帮助。一人做被子大家都来帮,你缝一趟,我缝一趟,很快就能做起。有时做完了又拿不起来,原来是把下面的褥单缝在一起了,把手扎得流血更是常事。但是,也有例外的,班长孔庆地的针线活就是班里最棒的。
那时侯,我每时每刻都在正视贫穷,忍受贫穷,也想法设法不断地战胜贫穷。托勒说过:“贫困不是耻辱,羞于贫困才是耻辱”。贫穷,不一定是财富,但却是一所大学,它引导我勇敢地品味生活中的酸甜苦辣,持续地完美我的品行。尽管,上大学时仍然如此艰难,但我的内心深处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滋味。我已经从内蒙的半农半牧区艰苦的环境来到了一个畅游激情的知识海洋。对于一个贫困农民的儿子来说,这本身就是一件多么了不起多么自豪的事啊!
那个年代,我的生活都是很俭朴的,我感觉学校的伙食要比我在农村家里伙食好。主要原因是我们学校有一个校办农场,为食堂提供了丰富的主副食。全校同学在大食堂里排队打饭、开饭,不分班级随便坐。食堂的美食牵动着我们的味蕾,最后一节课肚子开始咕噜咕噜作响,到了下课时间,我们就像百米冲刺一样,奔向食堂,否则排队时间要很长,用饭票买饭,打了饭然后围着桌子做着吃饭。苞米面发糕很喧,后来公告改为戗面窝头,个头很小,但很磁实了。再后来个子稍长,又喧腾了,大家戏称之为“抢面大果子”,其实稍加白面,感觉有吃头。那时还经常吃大碴粥、高粱米饭和没有眼儿的窝窝头。菜大多数时间是吃熬酸菜、炖白菜,茄子炖土豆或者是菠菜汤。每个月有八斤细粮,每个周六有大米饭馒头,我有时吃两个馒头或者半斤大米饭。三十多个班同时开饭,那才真叫大锅饭。还有一种夏天也常吃的菜,就是土豆炖豆角,土豆炖茄子,要是吃顿豆腐那就是改善生活了。那时食堂里的饭菜是那样的香甜,真是难以忘怀那熟悉的味道。
北方三月份的夜晚依然有些寒冷,宿舍暖气给得很足,我盖着被子,躺在床上,浑身都处在静谧安详中。这几天,我远离那偏僻的农村,来到这喧嚣的煤城,突然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白天我紧张上课,晚上躺在宿舍的床上,沉浸在深沉的思索之中。
清晨,鸡冠山在阳光照射下,首先眏如人们的眼帘。开学初期,我对这个煤城非常好奇,每个周日,只要学校没事,我就一个人出去在城里的各种地方转:大街小巷,城里城外,角角落落,反正没去过的地方都去。除过几个令人敬畏的机关——如矿务局、鸡西一百、发电厂和商业街外,其他时间差不多每周都去鸡西卫生学校,那里有我们一个村的学员,他叫黄世忠,他在那里学习护士专业,毕业后分配到了鹤岗矿务局医院。
在这个煤城人生地不熟,我忐忑地行走在大街小巷, 探寻煤城方方面面,公共汽车、医院、商场、邮局、理发店等,去得最多的地方还是新华书店。在这其间获得了无数新奇的印象,甚至觉得弥漫在煤城上空的发电厂炭烟味闻起来都是别具一格的。当然,煤城许许多多新的所见所识我都还不能全部理解,但所有的一切无疑都在我的精神上产生了影响。透过学校里生活的时时刻刻,我思忖着,感觉我曾经生活过的那个所熟悉的比较原始的生存环境,那些习惯,需要改变。新的环境,如教室、宿舍、食堂、阅览室、浴池、运动场等等需要熟悉、需要适应。几天来的生活使我体会到了农村与城市的差别。我想只有尽快适应学校的生活,才能静下心来去生活和学习。
傍晚,夕阳西下,晚霞映红了天空,绚丽多姿,校园内几栋红色屋顶宿舍楼都镶嵌在火红的幕布中,同学们激情地演绎着紧张学习的之中,我心底也泛起一股暖流,顿觉幸福,心旷神怡。
走进学校最早需要适应的习惯就是出早操。说起出早操至今仍心有余悸,想不出那个时候为什么那么贪睡,以至于六点半起床会是如此的痛苦难熬。每天早上伴着“东临城子河,南望鸡冠山”的旋律从梦中惊醒,争分夺秒的叠被、洗漱刷牙,然后,和宿舍同学冲出楼去。看到许多人和我一样,都还处在迷迷糊糊中,也有不少是蓬头垢面、睡眼惺忪地奔向操场。激昂的广播操已经开始了。各系的辅导员、书记等领导常常寒着脸、背着手在那里清点人数。做完早操,人群陆续散去,分流到宿舍、食堂、水房和教室……然后上课,中午休息,下午继续上课,晚上上晚自习,九点回到寝室,洗漱,再整理床铺,然后休息。日复一日紧张而忙碌着。
两个月后,我们像高年级的同学一样,对大学生活都了如指掌了。这时候,在生产队时的那种被压抑下去的青年人特有的天性日渐恢复。我们改变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劳动、做工的作风。同学们学会交际,学会谈心,学会了关心国内外重要新闻。在这两个月中,我们都改变了许多,有时候,我们在宿舍下象棋,打扑克。早晚自习还是齐刷刷一个不少,男女同学之间的关系也日渐微妙。
我十分珍惜重新上学的机会,怀着对知识的渴求,比班上任何同学都好学勤学。因为我尝过在农田里讨生活的艰苦。那种苦是看不到前途与希望的苦,不仅是肉体饱受折磨的苦,还有内心看不到改变命运的希望而不断挣扎的苦,更有着终生与孤田瘦地为伴的恐惧。我从农村考出来基础差,需要比别人更拼命,更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我尽自己的所能刻苦学习,上课我仔细聆听老师讲课,认真做好课堂笔记,晚上经常到教室或图书阅览室自修。在自己的主观努力下,各门功课成绩中等偏上,专业课名列前茅,只是英语基础太差,也没有花多大功夫去学,所以成绩不太理想。课余时间经常参加打球、跑步等体育活动。在校期间,因我做过一年多农业会计工作,同学们推选我担任专业课课代表,我在学习好各门功课的同时,为班主任老师分担了许多工作,印刷厂、图书馆、阅览室成了我第二课堂,我的视野由农村的天地扩展到煤碳工业经济领域。这就是我的大学生活,它才刚刚开始。
每每回味,我走进大学的那种新奇感,仿佛心中还在忐忑。脑海中还在美丽校园徜徉,时而驻足凝望,时而赞叹新奇。校园到处都留下我的足迹,同时也把满满的信念种进心田,我开始重新审视人生,走上了余后的人生路。